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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董明珠 可能沒有今天的格力
2020-09-18 14:01:58來源: 人工智能觀察君

董明珠不愛化妝,卻很喜歡穿長裙。

陳魯豫到珠海采訪她,一大早,兩人手牽手漫步在珠海的情侶路。董明珠穿了一襲黃色印花長裙,圍著駝色披肩,戴著灰色小圓帽。這一身輕松靚麗的裝扮,讓魯豫也感到有點意外。

“你猜這條裙子多少錢?” 兩人上車后,聊起了裙子。董明珠笑得像個少女,“才100多塊錢,在希臘買的。”

她知道外界給自己戴了很多帽子:霸道總裁、商界鐵娘子、網(wǎng)紅企業(yè)家。但在她內心,依然有溫婉可尋。一襲柔系長裙,往往會讓第一次見到她的人,立刻顛覆了腦海中“那個董明珠”的印象,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。

長裙讓董明珠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很多。

已經(jīng)64歲的董明珠,會不會繼續(xù)執(zhí)掌格力電器?這是外界一直關注的問題。今年5月,董明珠主動回應:“最近網(wǎng)上鬧得很厲害,董明珠到底退不退休?雖然我已經(jīng)60多歲,但我認為自己還很年輕,我的心還是像25歲一樣。”

從1990年進入格力,董明珠已經(jīng)在格力工作近30年。她見證了在市場經(jīng)濟大潮中,中國制造企業(yè)的沉浮,也親身經(jīng)歷了格力作為一個民企從小到大的拼搏過程。用她自己的話來說,未來,仍然要博弈,仍然要較量。

野蠻生長時代,變革是王道

1990年,市場經(jīng)濟在中國乍暖還寒,董明珠離開老家南京,獨自來到了改革開放的前沿珠海特區(qū)。那一年,她36歲。

不過,當時的董明珠并沒有太多雄心壯志。“來這里不是因為遍地有黃金,而是因為這里的環(huán)境。”董明珠告訴《中國新聞周刊》,她剛來珠海,就喜歡上了這里天然的美,能帶給她內心的寧靜。“如果想著掙錢的話,去深圳應該是更好的選擇。”

董明珠在一家名叫“海利”的空調企業(yè)找到了工作,做銷售。這家企業(yè)就是日后格力電器的前身。

“那時候公司很小,才一百多人,說是手工作坊也不為過。”董明珠回憶,空調在那時還算新產(chǎn)業(yè),但大部分廠家生產(chǎn)的空調,都沒有技術含量,依靠買散件進行組裝,“所有的零部件都依靠采購,包括外殼都是。”

依靠組裝、貼牌銷售,公司每年的銷售額只有兩三千萬。

“那時候整個企業(yè)的命運就掌握在銷售人員的手上。”董明珠說,對那么一個小廠,靠銷售就能養(yǎng)活了。作為新人,董明珠跟著老業(yè)務員走南闖北。當時,銷售在公司里屬于高收入人群,董明珠剛工作時,銷售提成2%,賣掉100萬元,可以拿2萬元提成。

但企業(yè)的生存壓力,也都壓在銷售身上。格力在1994年遭遇了嚴重的庫存積壓。“產(chǎn)品賣不掉,積壓了大量庫存,公司從上到下都很著急。”董明珠說,當時企業(yè)三角債非常嚴重,公司欠著上游供應商的款項,下游代理商又欠著公司的款,而且還欠著銀行的錢,企業(yè)主要依靠銀行貸款在支撐,“在這種債務嚴重的情況下,企業(yè)就更加依靠銷售人員。”

當時,中國市場經(jīng)濟仍處于探路階段,各個領域的市場都處于野蠻生長狀態(tài)。

“當時的銷售,不需要講多少技術含量,只要搞好關系,把空調賣掉就行。”董明珠回憶,當時中國大部分制造業(yè),品質都不太好,格力也不例外。這一點,讓銷售人員的感受特別強烈。

“那時候產(chǎn)品返修率非常高,如果遇到批量問題就更糟糕,所以那時候做銷售,我的感受就很強烈。”董明珠說,4年的一線銷售經(jīng)歷,讓她看到了公司存在的問題。

1994年,格力曾遭遇一場嚴重的危機,公司的銷售人員突然“集體辭職”。

“我們的銷售員帶著客戶跳槽到競爭對手那里去了,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階段,格力隨時可能倒下。”董明珠臨危受命,出任公司經(jīng)營部部長,這是她事業(yè)起飛的第一個契機,也是格力電器的轉折點。

“我回來當部長的第一件事,除了整頓銷售隊伍以外,更重要的是對公司提出了質量要求,那個時候開始對品質控制有了新的認識。”董明珠回憶,“以前的零部件,不合格也能上線,包括技術系統(tǒng)也沒有標準,連張圖紙都沒有,就是某一個人說了算,他的標準就是產(chǎn)品的標準,而他在選擇供應商方面又可以做決策,他認為好就是好。”

作為經(jīng)營部長,董明珠對營銷體系實行了徹底的變革,將企業(yè)命運系在業(yè)務員身上的局面徹底打破。她還提出以銷售促質量,以銷售促企業(yè)發(fā)展,在她推動下,格力在1995年成立了篩選分廠,用來控制產(chǎn)品質量。1997年下半年,格力又成立了成本辦,進行成本核算,解決物料過剩、生產(chǎn)線上的成本控制等各種問題。

董明珠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堅守對格力的意義,“1994年,如果不是我回來,格力確實有滅頂之災。”

廣東珠海格力電器的員工上班進廠。

“當時的春蘭、華寶、華凌,空調都不比我們差,為什么最后格力反而成功了?”董明珠說,最后事實證明,很多競爭對手先后衰落,但格力渡過了一次又一次危機,根本原因在于,企業(yè)發(fā)展開始走上自我規(guī)范的路子,強化品質控制和內部管理。

“和諧是斗爭出來的”

2001年,董明珠出任格力電器總經(jīng)理。從此之后,她就像外科醫(yī)生一樣,從沒停止對企業(yè)挑毛病、動手術。

“我當總經(jīng)理后干了一件大事,就是隊伍建設。其實當時公司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新的危機,這種危機就是公司內部權錢交易明顯上升。”這種事情,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董明珠來說,是不可放任的。

排山倒海的內部整治襲來,發(fā)現(xiàn)的問題也觸目驚心,一個小小的技術人員,能夠自己在外部搞一個配套廠,號稱是韓國進口,侵占企業(yè)數(shù)千萬資金,竟然無人知曉。

2001年左右,由于管理團隊出了問題,格力也出現(xiàn)罷工現(xiàn)象。“員工為什么罷工?就是對管理者不滿意。你給我好處,我就給你高工資。你如果不孝敬我,再老實再用心干活,待遇也是最低。”董明珠說,因此,格力當年對團隊進行了整頓,開始深化內部管理,完善各種制度。“我要求干部以身作則,這些語言放在當下,大家覺得好像不合時宜,但是恰恰因為推動了這些,才讓格力電器得到很好的發(fā)展。”

2003年,格力營收實現(xiàn)了百億突破。企業(yè)步入發(fā)展的快車道,但更大的問題和挑戰(zhàn)接踵而至,銷售體系中的一些代理商成了難以搞定的“刺頭”。

“河南有個經(jīng)銷商,他在當?shù)胤浅S忻?。我們當時有很多的規(guī)矩,他沒有按照規(guī)矩辦,還跑過來無理取鬧,我們只能懲罰了他300多萬元的返點。”董明珠說,經(jīng)銷商找到了董事長訴苦,好話說盡。董事長聽到對方對格力如此忠誠,建議董明珠把返點給他。“那我堅決不干,堅決不執(zhí)行。如果把返點給他,這對全國所有的經(jīng)銷商都是不公平的。”董明珠說。

對于銷售體系,董明珠比任何人都要自信。“這么多年來營銷體系我還沒有失誤過。”董明珠說,從始至終,她一直在對銷售體系不斷完善,不斷建立一種新的模式來符合市場發(fā)展的需要。

“我對銷售渠道的建設,很多措施是對抗性的,很多人都有壓迫感。”董明珠說,這種“壓迫”不是要你干什么,而是要在同一規(guī)則下,不能投機取巧,“所以那些想投機的就覺得很難受。”

一路走來,董明珠似乎永遠在不停戰(zhàn)斗,永遠有打不完的仗。

2004年,占據(jù)渠道優(yōu)勢的連鎖大賣場國美單方面宣布降價。董明珠當時正在北京參加全國人民代表大會,得知后直接怒了,立即停止向國美供貨。很快,國美北京總部向全國銷售分支下令把格力清場、清庫存。雙方矛盾驟然升級,關系急劇惡化,但董明珠絕不服輸,隨即宣布退出國美,自建渠道。

董明珠說,在下定決心和大連鎖決裂的時候,公司內部也非常擔心,“我的最高領導就跟我說,斷了以后,我們以后怎么辦?”董明珠有自信,“其他品牌離不開大連鎖,是因為對自己產(chǎn)品沒有信心,希望通過大連鎖把產(chǎn)品賣出去。我們有品質,有口碑,就不怕。別人喜歡格力,自然會來我的渠道買。”

董明珠回憶說,很幸運,她當時很多頗有爭議的決定,最后都得到了時任董事長朱江洪的支持。對于個性并不討人喜歡的董明珠來說,朱江洪是她的伯樂。

“雖然有時候我們在很多決策上有不同的意見,但基本上是以我的決策落地。”董明珠坦言,“這一點來講,董事長很支持我,非常地信任我。”

2012年,她成功被推選為格力電器的董事長。從此,格力真正進入了董明珠時代。

這時,董明珠已經(jīng)58歲,距離她進入格力,已經(jīng)過去了22年。她感慨,一路都是在挑戰(zhàn)中走過來的,“我一直在講一句話,和諧是斗爭出來的。你只有不斷把那些絆腳的東西清理干凈,才能更加有戰(zhàn)斗力。”

“董明珠成功學”

就在董明珠接受《中國新聞周刊》采訪的前一天,6月25日,格力電器在珠??偛縿倓傞_完年度股東大會。這次股東大會受到了空前關注,參加股東大會的股東有500多名,機構投資者108名,甚至還有100多名持有100股的股東來到了現(xiàn)場。

格力集團工作人員告訴《中國新聞周刊》,股東大會原本沒有邀請媒體,但有10多家媒體記者以股東身份參加了大會,“他們都去買了格力的股票。”

在股東大會上,所有股東和記者最關心的,是一個不在議題范圍之內的話題:董明珠會不會退休?

實際上,5月31日,董明珠已經(jīng)迎來了其第二個任期的最后一天。這一天,格力電器第十屆董事會、監(jiān)事會的任期均屆滿。格力電器已經(jīng)對外宣布,公司的董事會、監(jiān)事會換屆選舉將延期。但換屆選舉的具體時間并未對外發(fā)布,董明珠的去和留,仍然是個未知數(shù)。

在這次股東大會上,董明珠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。不過,她用一組業(yè)績告訴外界,董明珠的存在對格力來說意味著什么。

在開場發(fā)言中,董明珠特意將格力電器的歷史分為三個階段:朱江洪時代、朱董合作時代、董明珠時代,她將各階段的業(yè)績數(shù)據(jù)列舉出來,以求“用事實說話”。

董明珠說,格力電器1991年~1994年都沒有真正的盈利,1995年是顛覆性的(營收超過25億元,盈利1個多億),“那一年是真正讓格力電器盈利的一年,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董明珠,因為是那一年我回來主管銷售,做經(jīng)營部的部長,還是一個副部長。”

“2001年我當了總經(jīng)理,至2011年和朱江洪董事長一起,累計營收3493億元,2012年~2017年這六年,累計營收是7209億元;2001年~2011年,累計盈利是180多億元,2012年~2017年累計盈利是800多億。”

“2012年~2017這六年營收7000多億,是過去的兩倍,就是因為我一個人說了算。”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企業(yè)的價值。

“如果我退休,我給國家、給股民、給員工都交出了一個滿意的答卷。”董明珠告訴《中國新聞周刊》,這一點讓她自己無比自豪。

不過,董明珠的一些決策曾經(jīng)引發(fā)了很多爭議。2015年,董明珠突然對外宣布,格力要做手機。選擇進入手機行業(yè),無疑是一頭扎進紅海,很多人認為這是董明珠任性的決策。從市場反應看,格力一代和二代手機,幾乎沒有太多市場反響。

這個決策直到現(xiàn)在還備受爭議和質疑,但董明珠并不承認格力手機失敗,“很多人說,在市場上看不到、買不到格力手機,所以失敗了。我完全沒去做推廣,怎么就認定我失敗呢?”董明珠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表示,手機業(yè)務并沒有影響格力電器的業(yè)績,這是最重要的。“雖然做手機,但格力的凈利潤率依然達到15%,我做開發(fā)和技術研究并沒有影響企業(yè)。”

她從不準備承認失敗,也不輕言放棄。在做手機的決策上,她不止一次表示, “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繼續(xù)做手機。”6月25日的股東大會上,她再次表態(tài):“大家都不看好我做智能裝備、手機還有芯片,只要我做董事長一天,這幾件事我一定要干,因為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。”

除了手機,董明珠更大的夢想是做芯片。股東大會上,董明珠用自己的幽默回應這件事,她說,“今年我想造芯片,股票就跌,為什么別人搞芯片股票就漲,格力搞芯片就跌,因為董明珠是要真干!”

“現(xiàn)在我們的空調有了自己的壓縮機,自己的電機,自己的電控,一系列產(chǎn)品都掌控在自己手上,未來唯一的要解決的就是芯片。”董明珠的邏輯一如既往,她決定要做的事,從來與錢無關,與技術無關,而與信心有關,“我認為不是投入大小的問題,而是你信心的問題。我總覺得別人能做成,我們也應該能做成,沒有理由做不成。”

2018年4月,格力發(fā)布了2017年年報,決定當年不分紅。這個決定引發(fā)了一些投資者的不滿,股價隨之下跌。董明珠的這個決定,也讓很多人替她擔心,是否會得罪大量的中小股東,給連任董事長之路帶來阻力。

因為這并不符合格力的慣例和投資者的期待。自1996年上市以來,格力電器共分紅19次,累計分紅417.92億元,分紅率40.96%。2016年,格力電器更是派發(fā)了高達108.28億元的現(xiàn)金紅包。

在股東大會上,面對此前沸沸揚揚的不分紅事件,董明珠表示:“按慣例分紅,我起碼分到將近一個億,但是我沒分。我在想格力電器未來的競爭力在哪里。我何嘗不想分,分完第二年格力競爭力下滑了,你們希望嗎?”

“今天的不分紅,為了明天更多的分紅。如果大家一定要選擇今天分紅,而放棄以后未來更多的分紅,我覺得是想把這個企業(yè)搞垮。”董明珠對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表示,公司從戰(zhàn)略格局需要不分紅,理智的投資者應該能夠接受。

董明珠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備,繼續(xù)披上戰(zhàn)袍,為格力完成更大的夢想。股東大會上,董明珠披露了最新的產(chǎn)業(yè)規(guī)劃圖,分為空調、高端裝備、生活品類和通信設備公司四塊。尤其是通信設備板塊、物聯(lián)網(wǎng)設備、手機、芯片和大數(shù)據(jù)。董明珠透露,目前,格力的芯片采購額一年接近50億元,明年格力空調爭取都用上自主芯片。

珠海新任領導班子的支持,給了董明珠更大的信心。

今年2月,原深圳市委常委、秘書長郭永航出任珠海市委書記。2018年5月16日晚,格力在珠海舉行的“格力2018再啟航”夢想盛典。郭永航不僅出席了晚會,并且公開表示:“祝愿年輕的董明珠帶領年輕的格力,把事業(yè)越做越大,越做越強。”

這個表態(tài),被外界普遍解讀為,董明珠獲得了珠海新任領導班子的認可和支持,有望繼續(xù)出任董事長。

“我見過他(郭永航)5次。”董明珠說,“我們真正感受到政府給我們的支持。”

董明珠為格力服務了28年,她笑言,“一路走來,可以說一路是斗過來的。”

“外面講我是一個很強勢的人,很多帽子戴在我頭上。但我不是為自己牟利而做的決策,是為大眾利益做的決策,我相信一定獲得大多數(shù)人的支持。”相比外界的評價,董明珠更在意企業(yè)是否得到了發(fā)展和好處,“每一件事雖然會得罪一部分人,特別是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。但是為了大眾的利益,這些人一定要得罪,不得罪沒有格力電器的今天。”

對于自己的成功,她也總結了自己的“董明珠成功學”:努力是必須的,但是還要有很好的機遇,因為有改革開放這樣一個機遇,才有了發(fā)揮的條件。但這個機遇是給那些真正有夢想的人,而不是給投機取巧的人

關鍵詞: 董明珠 格力 商界鐵娘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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